【碧影封魔錄】(序章-第一章) 作者:syf010203 2025年3月20日首發於第一會所 序章·禍起塗陽 夜色如墨,烏雲壓城。 官道旁的老槐樹在風中蜷曲著枝椏,樹皮皸裂的溝壑里滲著雨水的陳腐氣息。 三十七匹快馬碾碎滿地枯葉,腐殖的酸澀混著馬匹悶雷般的蹄音,在騎手們黑色斗篷下凝成粘稠的霧團。 領頭的年輕人朝胯下愛駒猛抽了一鞭,這匹世間罕見的烈馬吃痛下猛地發出一聲長嘶,口鼻中呼哧著噴出道道白氣與迸裂的雨珠混合在一起。 「師叔祖!」 心疼愛駒之下,年輕人轉向身側老者,聲音里透著濃濃的疲憊與困惑,「自從前日出山以來,我們已經晝夜兼程連趕了兩天的路,中途不過歇息了兩三個時辰,這般下去不要說人了,怕是馬匹先要力竭了。」那名長須老道端的是長得一副仙風道骨的好皮囊,雖是旅途風塵也難掩他身上流露出的仙風道骨出塵之氣,正是太乙真宗的長老——玄清子。 老道白眉一軒斷言道:「雲凌塵賢侄,且不必說了,此事不容緩,莫說是把馬跑死了,便是把人跑死了,也定要在三日之內趕到塗陽鎮。」名叫雲凌塵的年輕人不解道:「當日天隱門天機老人留下四句的讖語:草下令,逆陰陽,應天命,當塗陽。言下所指未必便是塗陽這麼個荒村野鎮,即便真是塗陽鎮,這讖語如此晦澀難懂,我等到了塗陽也不過是一頭霧水,何必如此惶急?」 玄清老道嘆了口氣道:「賢侄所言不假,但你有所不知,我宗上一代青龍神女龍清瑤殿下對外稱不知所蹤,實則隱居在這塗陽小鎮,這讖語若是說的不是塗陽鎮倒也罷了,若是是了,八九是著落在這位殿下身上。這讖語雖是晦澀,我們幾個老傢伙揣測,當是塗陽此地應有一小吏,可助我等扶正滅魔,當為天命之人。」雲凌塵哈哈大笑道:「師叔祖儘是玩笑話,區區一小吏,文不能治國,武不能縛雞,如何扶正滅魔?若真有如此不世之才,要麼出自我四大太宗武功蓋世,要麼便是統兵奇才可領大軍蕩平妖氛,怎會執刀幣計錢糧?」「師叔祖可記得我宗傳下的開天滅魔之說?」 雲凌塵話鋒一轉道:「我宗祖輩相傳,當年此界創下開天滅魔之功的大神已布下後手助後輩子孫再戰魔軍,草下令,土也。依侄孫愚見必是有當年尊神留下的寶器將於塗陽出世。」 玄清子苦笑道:「或許如你所說吧,但無論是如何解釋,無論讖語中所提及的是否真是塗陽鎮,當下我四宗與魔道妖族無不是爭先趕向塗陽鎮,清瑤在此地之事雖說隱秘,但也非秘不可聞,其餘三宗與我同氣連枝倒也罷了,若是魔道先至,清瑤她勢必被捲入這池魚之災哪。」 雲凌塵沉默片刻,忽然皺眉道:「師叔祖,我有一事不明。清瑤殿下如此要緊人物為何會離開宗門,隱居在這偏遠之地?若是她留在太乙真宗,有宗門庇護,何至於陷入如此險境?」 玄清子聞言,神色複雜,沉默良久才緩緩開口:「此事說來話長。龍清瑤當年與大胤皇室的一位要緊人物有染,此事違背了四大太宗不得與大胤皇室私交太密的戒律。 然而,龍清瑤地位尊崇,宗門不便嚴懲,只能默許她負氣遠走。」雲凌塵一愣,顯然沒想到其中還有這樣的隱情。 他低聲問道:「那……宗門為何不將她召回?難道就任由她流落在外?」玄清子搖了搖頭,嘆息道:「宗門也曾多次派人勸她回來,但她性子倔強,始終不肯低頭。況且,她隱居塗陽鎮後,倒也安分守己,宗門便不再強求。只是沒想到,今日這小小鎮落竟引來天大幹系。」 雲凌塵握緊拳頭,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滿:「殿下當年若是留在宗門,有宗門庇護,何至於此?她這一走,只怕為塗陽鎮引來一陣腥風血雨。」玄清子看了他一眼,語氣嚴厲:「慎言!龍清瑤畢竟是你的前輩,且身份尊貴,豈是你能隨意指責的?況且,她當年之事,宗門也有責任。若非我們未能妥善處理,她也不會負氣離開。」 年輕人低下頭,不敢再多言,但眼中仍帶著幾分不服。 塗陽鎮外,夜色愈發深沉。 鎮內火光沖天,濃煙滾滾,空氣中瀰漫著血腥與焦糊的氣味。 街道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屍體,有鎮上的百姓,也有少數身穿黑衣的魔教弟子。 玄清子一行人趕到鎮外,看到這一幕,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雲凌塵握緊拳頭,咬牙道:「我們來晚了一步……」玄清子臉色陰沉,抬手一揮:「凌塵你們幾個隨我先去龍府,其餘弟子分頭搜索,看看有無活口。」 眾人應聲散開,沖入鎮中。 年輕人緊隨玄清子,一路疾行。 街道兩旁,房屋倒塌,火光熊熊,偶爾還能聽到幾聲微弱的呻吟。 玄清子引著幾名弟子直奔龍府,原本平靜祥和的龍府此刻滿是血跡瘡痍,地上橫七豎八的倒著童僕家丁的屍體,細細搜尋片刻,偌大的龍府竟然找不到一個活人。 玄清子俯下身仔細查看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童僕屍體,翻看之下觸目驚心,幾乎所有的屍體都是背後中刀,死狀極慘。 被一刀戳中心臟的倒也罷了,多的是被斬下頭顱乃至從肩胛處幾乎半身被斬為兩半的,甚至還有部分被野獸廝咬的血肉模糊,半截身子不翼而飛。 剩下的半截遍布交錯差互的齒痕。 「妖族…是蒼月那頭老狼還是西荒的病貓?」 玄清子口中喃喃自語著什麼,忽然他眼前一亮,從屍堆中拖出一具黑衣人的屍體,其胸口赫然插著一柄長劍,望向劍格處清晰地鐫刻著七個作北斗狀排列的星痕,斗柄處的星痕鑲嵌著一枚小小的青玉:「搖光…真是搖光劍…」「搖光?本門名列北斗七劍的那柄搖光神劍麼?」在旁的雲凌塵聽到玄清子有所發現轉頭來看時才發現玄清老道手捧長劍已經是老淚縱橫… 淚眼模糊間,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個清麗少女,身著一身月白襦裙,手捧長劍恭敬而立,那時諸位師兄弟齊聚一堂,掌門師兄玄機子端坐上首一手捋須含笑注視,師兄玄元上人也尚在。 慈愛地為愛徒掛上劍穗,口中溫言勉勵:「清瑤,你已是門中弟子中的佼佼者,為師厚顏請掌門師兄從青龍閣中破格請出這柄北斗神劍予你,望你日後努力精進,莫忘了諸多長輩對你的殷殷期盼…」 「哈哈哈,好個女娃子,就連老夫都沒能得佩北斗七劍…哈哈恁的了得!」「蒙掌門師伯賜下搖光神劍,清瑤定然不負宗門不負師尊與諸位長輩厚愛,將師尊所傳修煉至大成境界,到時便以師伯所賜的這柄搖光神劍斬了那兩條惡蛟,以其頭顱為諸位師長賀!」 如今搖光神劍猶在,昔年說這話的人卻… 雲凌塵想說些什麼,囁嚅間不知該如何開口,玄清子隨手把手中長劍遞到雲凌塵手中:「從今以後,這柄搖光劍,你拿去使吧。」雲凌塵愣了一下:「師叔祖,這等神兵你怎麼…咦?」「搖光劍已經被妖孽的毒血污了,已經不復往日神異,或許這也是那幫妖魔沒有取走此劍的緣由吧,但好在其鋒銳猶在,你也已是門中弟子第一人,正好缺柄利器,此劍賜予你倒也不算辱沒了它。」 「只盼望你不要忘記它的上一代主人,用這柄搖光多殺幾個妖魔,為她完成她曾經的許諾吧。」 長嘆一聲,回想起當年自己私下前來看望師侄的場景,那時的龍府還是那麼寧靜祥和,而今卻被燒成了一片焦土,玄清子望著龍府殘破的牌匾竟長久無言。 忽然,不遠處的夜色中一道火光飛上高天,炸出一朵絢爛的煙花。 「有情況!」 玄清子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認出是本門的警示標記,忙收攏散在龍府搜查的其餘弟子,急向傳訊處趕去。 塗陽鎮各處的太乙鎮宗弟子紛紛朝傳訊處聚攏過去,看到玄清子到來,圍攏的人群紛紛讓開一條通道,露出其中護著一個孩子的弟子。 依偎在弟子懷中的孩子約十一二歲上下,臉上滿是血污昏厥不醒,一隻手臂被人用利刃幾乎斬斷,僅剩下一縷皮肉掛在肩膀上,旁邊的弟子:「師叔祖,這是整個小鎮找到的唯一一個活口了,這個孩子被魔教賊子斬了一刀,躲在狗洞裡方才得以活命,方才看到我們受了些驚嚇暈死過去了。」玄清子面沉如水,二話不說先封閉了孩童肩膀處的穴道止住了出血,接著按住心脈緩緩渡入真氣,玄清子不愧是上宗高士老辣功深,僅片刻功夫那小娃兒臉上便多了些血色,再過片刻悠悠醒轉。 許是因為玄清子須髯皆白慈眉善目,許是因為不斷注入的真氣穩定心神,孩童出人意料的沒有哭泣,玄清子輕聲問道:「孩子,不要害怕,告訴爺爺你都看到了什麼?」 孩童臉上還帶著濃濃的恐懼:「壞…壞人,好多壞人…拿刀子砍…」玄清子倒也有耐心,繼續輕聲安撫詢問,旁邊的太乙真宗弟子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驚擾了二人,不多時,玄清子已大致了解了孩童看到的一切,好消息是這個娃娃是龍府鄰居家的孩子自幼便與隔壁好看的的龍姐姐相熟,壞消息是驚變發生他便躲入了家中的狗洞,這才逃得性命,但也讓他對襲擊者幾乎一無所知。 另外,玄清子還得到了兩個重要的信息,一是據孩童所說隔壁龍姐姐前不久剛剛生了小寶寶,結合時間玄清子敏銳的意識到天隱門所得天機極有可能著落在這個剛剛誕生的孩子身上,其二是襲擊一開始時到處是慘叫聲,但在尾聲傳來了兵器撞擊的鐺鐺聲。 玄清子沉吟片刻分析道:「來人武功高強,鎮民又多是手無縛雞之力,兼之又是突然襲擊,起初必定是一面倒的屠殺,但後來這娃娃聽到的兵刃交擊聲倒是令人玩味,神女殿下產後虛弱怕是無力與襲擊者動手,如此來看必定是有高人出手與魔教激鬥。」 一旁的年輕弟子不僅開口道:「師祖,莫非神女殿下和孩子還有救?」玄清子沉默片刻,仰望高天滿天星斗,低聲道:「或許吧,但願清瑤母子二人吉人天相,真靈護佑。」 正默然無語間,弟子來報稱其餘三宗來援人馬也已陸續到達。 玄清子起身果然看見遠處夜色中有點點火光正朝塗陽鎮疾馳而來:「走吧,先與三宗道友會合再做計較。」 一行人退出塗陽鎮,站在鎮外的山坡上,回望那片火海。 玄清子長嘆一聲,低聲道:「天機老人的預言果然應驗了。塗陽鎮之劫,只是開始。」 第一章·藏龍二十年 靈台山,藏龍洞。 在人界北方有一座靈山喚作靈台山,此山超脫五行外,不在九州中,雖孤懸於人族北境長城以外,深處北方妖魔腹地,但多年來從未有妖魔敢於靠近,連山下的人族百姓都知道,只因這座靈山之上有一處洞府喚作藏龍洞,洞中有一位名叫赤元子的老神仙保的這一方地域無兵戈之苦。 自打二十多年前說起,赤元子老神仙雲遊到此,施展神通將盤踞此處的妖怪魔鬼盡數趕走,聽當年親眼目睹的老李頭說老神仙一出手遮天蔽日,把山都舉起來了,附近的村民都當作笑談,不過從那以後再未有妖魔鬼怪來犯倒是真的。 山間雲霧繚繞,松濤陣陣,偶有幾聲鳥鳴劃破寂靜。 洞府前的空地上,一名少年盤膝而坐,雙目微閉,周身隱隱有青色氣流環繞。 這少年面如滿月唇如塗脂,端的是俊俏非凡,任誰見了都忍不住大讚一聲好個俊俏公子! 山下的百姓,上山的樵夫,都是見慣了這少年的,知道他是山上藏龍洞赤元子老神仙的得意弟子,名字喚作龍凌晅,平時叫一聲晅哥兒也不著惱,和赤老神仙一樣絲毫沒有仙家的架子。 當年赤老神仙甫到此地之時,晅哥兒還是一個尚在襁褓之中的呱呱嬰兒,而今已長成為少年英傑。 還是據老李頭所說,晅哥兒小時候可丑,這些年要麼是修煉了仙家功法,要麼是沾了赤老神仙的仙氣,越長越不像話,山里人肚子裡沒墨水,都說俊的跟個大姑娘似的。 這話人們卻都是信的,誰又不想沾點老神仙的仙氣呢? 「龍潛於淵,鳳棲於梧;陰陽相感,動靜相呼。 一呼一吸,天地交泰;一升一降,水火既濟。 龍吟鳳鳴,氣機相引;神交意合,玄關自開。 喚龍歸海,引鳳還巢;精氣化神,神返太虛。 龍騰鳳舞,逍遙自在;與道同行,長生久視。」山風掠過少年發梢,帶著松針特有的清苦氣息。 龍凌晅保持著五心朝天的姿勢已有三個時辰,體內真元隨著《喚龍經》的運轉周而復始。 他能清晰感知到每一片落葉墜地的軌跡,聽見三丈外松脂凝結的細響——這是師父赤元子鎖說的「入微「之境,入微乃是武學中臻至化元境,渾身真氣凝練為精純真元之後方才有的神通。 忽然一縷異樣的波動掠過神識,像是平靜湖面墜入碎石。 松濤聲里混入某種低頻震顫,山霧凝聚的速度比往常快了半分,連棲在古柏上的白腹山雀都莫名躁動起來。 龍凌晅睫毛微顫,心頭剛升起警兆—— 「轟……」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悶雷,打破了山間的寧靜。 龍凌晅睜開眼,抬頭望去,只見烈日當頭晴空萬里。 他皺了皺眉,低聲自語:「晴天無故起雷,有些古怪。」話音未落,天空中出現一個奇異的光環,光環之中一道閃電劃破長空,直劈後山。 龍凌晅心中一凜,起身遙望。 只見閃電像是劈中了一棵老樹,燃燒出陣陣黑煙直衝天際。 龍凌晅當下也無心修煉,當即動身前往查看,龍凌晅隨赤元子修煉已小有所成,腳程極為了得,約莫兩炷香的時間便已尋到後山雷劈處附近。 果不其然,一株百年老樹被天雷劈的樹身焦黑,原本兩人合抱粗細的樹身中央竟硬是被劈成了空心的,此刻正燃起大火發出陣陣濃煙。 龍凌晅皺了皺眉頭,默默屏息凝神片刻,雙掌一分猛地合力擊出,一道凝如實質的掌風呼嘯而出,竟硬生生將原本熊熊燃燒的火焰和黑煙一掃而空。 此刻,他方才有暇仔細查看附近,但後山的草木一如既往,除了草叢之中略有些倒伏之外,幾乎沒有什麼可疑之處。 「奇怪,平地起雷必有緣故……難道還真是自己多心了嗎?」他低聲呢喃,又仔細搜尋了一番,仍是一無所獲。 最終,他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回到洞府,龍凌晅剛踏入大門,便聽到洞中悠悠傳來一道聲音:「凌晅!」聽出是師傅的聲音,龍凌晅不敢怠慢忙快步入內,正是當地百姓口中的老神仙赤元子,好個老道,長得慈眉善目長髯及腰,端的是一副仙風道骨的好皮囊。 只不過今日不同的是赤元子身邊還站了個形容古怪的陌生醜陋男子。 形容是怎麼個古怪呢?這麼說吧,哪哪兒都怪,這人二十多歲年紀,身量極高,約有八尺余,比龍凌晅還高了一個頭,長的是凸目厚唇皮膚黑的跟紅碳似的,看著就不像是人族,衣著也怪,是花花綠綠各種斑點的短衫,文不文武不武。 龍凌晅快步上前,恭敬地行禮:「師父。」 赤元子微微一笑,指了指身旁的男子:「凌晅,你來得正好,來認識一下這位是迪克。 為師有意收他為二弟子,你意下如何?」 龍凌晅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但憑師傅做主,弟子哪敢置喙。 只是不知這位……迪克兄弟,來自何處?」 迪克撓了撓頭,用一種怪異的僵硬口音說道:「我……我也不知道。 剛才還在營地里,突然就到了這裡。」 赤元子笑著解釋道:「方才晴日驚雷天門洞開的天象你看到了吧?為師循著那閃電的蹤跡,尋到後山,正好巧遇這位迪克小友,為師一見便知我等有緣,故而動了收徒之念。」 聽聞迪克竟然與天象有關龍凌晅心中一驚,不由得重新打量起迪克。 他雖相貌醜陋,但也不像窮凶極惡之輩。 龍凌晅點了點頭,拱手道:「既然如此,你我日後便是師兄弟了。」赤元子滿意地點了點頭:「好,既然如此,便行拜師禮吧。」拜師禮簡單而莊重。 迪克跪在赤元子面前,恭敬地磕了三個頭,奉上一杯清茶。 赤元子接過茶,輕輕抿了一口,隨後將一枚玉佩遞給迪克:「此物乃為師的信物,你且收好。」 迪克雙手接過玉佩,鄭重地掛在脖子上。 龍凌晅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心中卻隱隱有些疑惑。 師父二十年來從未收過其他弟子,今日為何突然動了收徒之念?況且,這迪克的來歷也頗為蹊蹺。 拜師禮畢,赤元子對龍凌晅說道:「凌晅,你帶迪克去安頓住處,順便為他講解一下洞府的規矩。」 龍凌晅點頭應下,帶著迪克離開了正廳。 兩人一路無言,直到來到一間空置的石室前,龍凌晅才開口道:「迪克師弟,這裡便是你的住處。 若有需要,儘管告訴我。」 迪克感激地點頭:「多謝師兄。」 龍凌晅笑了笑,正欲離開,忽然停下腳步,回頭問道:「迪克師弟,你……真的不記得自己從何而來?」 迪克搖了搖頭,肯定道:「不知道啊。」 龍凌晅皺了皺眉,心中疑惑更甚。 但他並未多問,只是拍了拍迪克的肩膀:「無妨,既然來了,便是緣分。 你先休息,晚些時候我再來看你。」 安頓好迪克後,龍凌晅並未回自己的住處,而是徑直來到了赤元子的書房。 他敲了敲門,聽到裡面傳來一聲「進來」,才推門而入。 赤元子正坐在書案前,手中捧著一卷古籍,見龍凌晅進來,抬頭笑道:「凌晅,又有何事?」 龍凌晅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師父,弟子有一事不明。」赤元子放下書卷,示意他坐下:「說吧。」 龍凌晅坐下後,低聲問道:「師父,二十年來您從未收過其他弟子,為何今日突然收了迪克?而且……他的來歷似乎有些古怪。」赤元子微微一笑,目光深邃:「凌晅,剛才跟你提到的天象可還記得?」龍凌晅點頭:「那道閃電劈中了後山的老樹,弟子還去查看了一番。」赤元子緩緩道:「那道閃電並非尋常天象,而是天機變動的徵兆。迪克的出現,與此有關。」 龍凌晅一愣:「天機變動?」 赤元子點頭:「前日為師心血來潮,卜了一卦,卦象顯示近期有一件影響人界格局的契機將在靈台山發生。 為師本以為這契機應在你身上,沒想到卻是迪克。」龍凌晅皺眉:「師父的意思是……迪克與天機有關?」赤元子意味深長地說道:「正是。迪克相貌與常人迥異,來歷不明,卻能引動天象,絕非尋常之人。 自古以來,但凡是生而有異象之人,皆非等閒之輩,你可知道,當初此界的開天大神誕生之日,天降異彩,有四象真靈相伴而生?為師收他為徒,也是想藉此機會,探尋天機的奧秘。」 龍凌晅沉默片刻,低聲道:「師父,弟子明白了。只是……迪克畢竟來歷不明,我們是否該多加防備?」 赤元子搖頭笑道:「凌晅,你心思縝密,這是好事。但為師觀迪克心性純良,並無惡意。你與他多多親近,對你大有好處。」龍凌晅點頭:「弟子謹遵師命。」 離開書房後,龍凌晅心中仍有些疑惑,但他並未再多想。 既然師父如此看重迪克,他作為師兄,自然要盡心教導。 回到自己的住處,龍凌晅坐在床榻上,取出脖子上的玉佩,輕輕摩挲。 玉佩上「龍苓暄」三個字依舊清晰可見,但他對自己的身世卻一無所知。 據赤元子所說,當年他自一片廢墟中救出了尚在襁褓之中的龍凌晅,這枚玉佩便是他唯一的身世信物,龍苓暄相必是孩子父母給取的名字,赤元子看這是個男孩兒,用這女娃兒的名字不太妥當,便給其改為龍凌晅,同音不同字。 窗外,夜色漸深,山風拂過,帶來一陣清涼。 龍凌晅收起玉佩,深吸一口氣,心中暗道:「無論如何,我都要變強。只有這樣,才能解開自己的身世之謎。」 與此同時,迪克坐在自己的石室中,望著窗外的星空,神情複雜。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低聲呢喃:「這裡……究竟是哪裡?我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他的腦海中閃過一些零碎的記憶片段,高樓大廈、槍林彈雨,還有一張張陌生的面孔。 但這些記憶如同夢境般模糊,讓他分不清是真是假。 「或許……這就是我的新開始吧。」他低聲自語,眼中閃過一絲堅定。 夜色中,靈台山靜謐而神秘。 藏龍洞內,師徒三人的命運,正悄然交織在一起。 而那場影響人界格局的契機,也正緩緩拉開序幕。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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