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漢水決戰 朝陽初升,襄陽城內的喧囂漸漸平息。 這座雄城剛剛經歷了一場持續整夜的騷亂,背後竟是蒙古漢將劉整精心策劃的陰謀。 就在昨晚蒙軍主力對漢水防線發起猛攻之際,潛伏在襄陽城內的蒙古細作也同時發難。 那些早先入城的難民中,竟隱藏著數百名蒙古精銳。 他們分散在城內各處,趁夜色掩護,四處縱火。 鐘鼓樓、糧倉、軍械庫等重要建築皆成目標。 頃刻間,襄陽城內火光沖天,濃煙瀰漫。 范文虎雖率軍連夜清剿,最終平息了騷亂,但這場突如其來的動亂已然達成了蒙古細作的目的。 精心策劃的破壞成功擾亂了襄陽守軍的部署,漢水防線的兵力調動因此受阻,給蒙軍創造了可乘之機。 漢水之濱,殺聲震天。 郭靖趁著短暫的空隙,忙用衣袖擦去眼角的血跡,頓覺視線清晰。 郭靖環顧戰場,心中不禁一陣欣慰。 這支由各派武林高手臨時組建的義軍,雖人數不多,卻個個身懷絕技,戰力非凡。 但見丐幫弟子在魯有腳帶領下,盤龍棍和打狗棒法齊出,在敵軍中左衝右突,殺出一片血路。 不遠處,全真教弟子結成北斗七星劍陣,劍光閃爍,攻守兼備,令蒙古兵難以近身。 再看那邊,少林僧人拳風呼嘯,五嶽劍客劍如驚電,威勢驚人。 郭靖目光所及,處處可見各路好手或輕功騰挪,或奇門兵器齊出,各展神通。 這支義軍雖寡不敵眾,卻憑藉精湛武藝和默契配合,一時間竟將蒙古大軍阻於漢水之濱。 戰場中央一個矮小身影引人注目。 定睛一看,竟是「老頑童」周伯通。 他雙手各持一支奪來的長矛,身法詭異,在敵陣中穿梭自如。 「哈哈哈!蒙古小兒,來抓我啊!」周伯通大笑著戲耍敵軍,動作飄忽不定,令蒙古兵團團圍住卻無可奈何,陣勢大亂。 一夜酣戰,郭靖心弦緊繃,未敢稍有懈怠。 眼見周伯通於敵陣中穿梭往來,如入無人之境,郭靖心頭不禁略寬。 然則,正是這片刻的鬆懈,疲憊與內傷齊齊湧上,胸口一陣劇痛,眼前一黑,幾欲跌倒。 就在此時,身後忽傳來一聲悠遠清亮的佛號:「阿彌陀佛!」那聲音如晨鐘暮鼓,在郭靖耳邊迴蕩,滌盪他疲憊的心神。 郭靖心中一喜,知是一燈法師駕臨。 老僧微微一笑,輕聲道:「靖兒,你且安心運功調息。」話音剛落,郭靖便覺一股溫和醇厚的內力,隨著這輕柔的話語,如涓涓細流般湧入體內。 這股內力似春風化雨,潤物無聲,在他體內遊走,撫平了內傷的痛楚,調和了紊亂的氣息。 郭靖心中暗驚,知曉這是一燈大師以音傳功的絕世神通,郭靖急忙盤膝而坐,運轉內功心法,引導這股溫和內力在體內周天運行。 隨之一燈而來的朱子柳與泗水漁隱如離弦之箭,殺入敵中,二人一文一武,配合默契。 轉眼間,已殺出一條血路,留下一地哀嚎遍野的敵軍。 一燈大師見郭靖入定,微微頷首,從容踱步向前。 面對喊殺震天的戰場,老僧雙目微閉,雙手合十,低聲誦起經文。 梵音驟起,如佛陀慈悲普度。 蒙古兵將恍惚間仿佛看到金身佛陀,不由得心神搖曳,動作遲滯。 前排士兵更是駭然失色,爭相後退。 反觀義軍將士,如獲神力,士氣暴漲。 雖然人數僅有數百,卻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 他們藉助有利地形,對成千上萬的蒙軍發起了猛烈攻勢。 剎那間,喊殺聲震天,刀光劍影紛飛。 蒙軍雖眾,卻節節敗退,死傷無數。 這支小股精銳竟然壓制住了數倍於己的敵軍,一時間竟扭轉了戰場局勢。 郭靖目睹此景,胸中熱血奔涌,恨不得立即提刀沖入戰陣,與敵廝殺一番。 正當他躍躍欲試之際,心頭忽有異動,猶如微風拂過湖面。 略一沉吟,猛然想起先前瞥見的白衣倩影,連忙四下張望。 只見漢水之濱,那白衣女子身姿曼妙,恍若驚鴻,劍光閃爍間,宛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 縱使身陷重圍,亦是進退自如,蒙古兵卒,根本無法近身。 在她身側,一位黑衣才俊緊隨左右,時刻護衛。 只見他劍法凌厲,招招直取來犯之敵,與白衣女子的飄逸靈動相得益彰,陰陽相濟。 這黑衣青年身形挺拔,早已褪去昔日青澀,愈顯英姿勃發。 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似乎在為她開闢一方凈土,讓她在亂軍中依舊從容自若。 多年未見,這對璧人,已是人中龍鳳,郭靖不禁感慨萬千,往事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正自思忖間,忽聞身後河堤上戰鼓雷動,聲震四野。 郭靖循聲望去,但見河堤之上,宋軍士卒一字排開,旌旗招展,殺氣直衝雲霄。 禁軍統制李文忠高舉令旗,一聲厲喝:「放!」剎那間,萬箭齊發,箭雨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漢水中正欲渡河的蒙軍頓時措手不及,紛紛中箭落水,哀嚎聲響徹河面。 水面頓時被染成一片殷紅,無數蒙古兵士掙扎著沉入水中。 蒙軍主將劉整見勢不妙,當即傳令鳴金收兵。 霎時間,南岸蒙軍在水師掩護下,魚貫撤回北岸。 敵軍既退,南岸宋軍眾將士無不如釋重負。 然則舉目四望,但見樊城渡處狼煙未散,岸邊水寨已是一片狼藉。 那些昔日堅固的柵欄木牆,如今盡數倒塌;碼頭船塢,亦是殘破不堪。 漢水之上,處處可見戰船殘骸,那引以為傲的水師,竟已十不存一。 樊城渡水寨覆沒,宋軍賴以控制漢水的憑藉,至此已是付諸東流。 水寨不存,水師覆滅,這漢水天險,已成了虛設。 蒙軍此番退卻,實是棄卒保車之計,他日再欲渡江,已是探囊取物。 蒙古漢將劉整此計巧妙絕倫,環環相扣。 先令蒙古水師佯攻樊城渡,虛晃一槍;同時命完顏察罕猛攻上游灘頭驛,目的僅在調走宋軍水師統領張世傑。 劉整深諳兵法,欲破漢水防線,必先除去張世傑,不惜以完顏察罕部為餌,製造蒙軍主力進攻假象。 果然,張世傑急率主力北上救援。 然而,劉整這盤棋遠未下完。 他早已暗中調遣阿術率領一支精銳騎兵,悄然繞道漢水下游。 這支騎兵星夜兼程,避開宋軍耳目,成功渡過漢水,並在拂曉前抵達樊城渡,突襲宋軍水師後方大營,宋軍水師猝不及防,腹背受敵,頃刻潰敗。 劉整這招「聲東擊西」與「迂迴包抄」相結合的戰術,不僅打了宋軍一個措手不及,更是徹底粉碎了宋軍苦心經營的漢水防線。 細究劉整這一計謀,與蒙古軍隊歷來擅長的戰略戰術,可謂具有異曲同工之妙。 蒙古大軍南下,乃是秉承成吉思汗以來的軍事傳統,再次施展其聞名天下的「斡腹」之策。 這一戰術源於蒙古人在草原上圍獵的經驗,後被巧妙地運用到戰場之上。 昔日攻金之時,蒙古兵分兩路:一路正面強攻,牽制金兵主力;另一路則長途奔襲,借道南宋,迂迴包抄,此舉使金國首尾難顧,最終土崩瓦解,斡腹之策可謂成效顯著。 如今,面對南宋賴以為屏障的京湖防線,蒙古大軍故技重施,再次祭出這一克敵制勝的法寶。 他們分兵三路:東路軍直取荊湖北路重鎮鄂州;中路軍對準襄陽這一京湖門戶;西路軍從大理國入廣南西路(廣西),意在後發制人。 西路軍繞道西南,非為分散宋軍注意力這般簡單。 待其攻克廣南西路,便可長驅北上,直入潭州路(湖南)。 彼時,他若向東進,可在南宋腹地肆意馳騁,攪亂宋軍後方;若向北進,則可策應東、中兩路大軍,形成三路夾擊之勢。 無論如何,都將在宋軍腹地掀起滔天巨浪,使南宋腹背受敵。 這便是蒙古人慣用的「斡腹之計」——避實就虛,攻其無備。 一旦得手,宋軍腹背受敵,引以為傲的江淮防線恐將不攻自破。 這條以長江為天險、以京湖為屏障的防線,正是南宋賴以抵禦北方鐵騎的最後一道堅固壁壘。 此時此刻,漢水防線已然告破。 宋軍不得不放棄這條賴以為屏障的防線,退守襄陽城內。 至此,更為殘酷的襄陽保衛戰,既將拉開序幕。 夜幕低垂,襄陽城西白馬寺內,萬籟俱寂,唯余香煙裊裊,鐘聲隱隱,更顯禪意幽深。 寺內後院,一稚齡沙彌手擎油燈,引郭靖、武三通二人穿行於曲徑迴廊之間。 三人足音輕緩,唯恐擾了這方清凈。 行不多時,至一僻靜禪房前,房內燈火如豆,在夜色中明明滅滅。 小沙彌躬身而退,郭靖上前叩門,輕聲道:「晚輩求見一燈大師。」門「吱呀」一聲開,泗水漁隱現身,拱手道:「郭大俠,武師弟,有失遠迎。 師父正在內堂等候。」 泗水漁隱引領二人步入屋內,眼前是一間樸素的禪房。 屋內光線柔和,角落裡一盞青銅油燈靜靜燃燒,散發出溫暖的光芒。 正中蒲團上端坐著一位鬚眉皆白的老者,正是江湖上德高望重的一燈大師。 郭靖心中肅然,快步上前,恭敬行禮道:「郭靖見過一燈大師。」武三通緊隨其後,向一燈跪下叩首:「弟子給師父請安。」一燈微笑著抬手示意:「兩位請起。」 隨即指向旁邊的蒲團,「坐吧。」 朱子柳起身讓出位置,為郭靖、武三通各斟了一杯清茶。 四人分主客而坐,茶香裊裊,在這寧靜的禪房中緩緩瀰漫開來。 一燈大師初至襄陽,郭靖原本打算將大師請到府上暫住,以便朝夕相處,共商抗敵大計。 然而,一燈大師素來喜好清凈,即便在這種危急時刻,也不願改變其恬淡本色。 襄陽城中雖只有一座白馬寺,卻也幽靜雅致。 一燈大師欣然選擇在此安居。 郭靖雖心有遺憾,卻也深知大師性情,遂不再多言。 郭靖今夜來訪,原為探望一燈大師這位長者,兼為今日漢水一戰得大師援手,心中感激,不便言表,唯以此一行,致謝恩德。 幾人圍坐暢談,話題卻不經意間轉到了當日漢水防線被破一事。 提及此事,郭靖心中不禁愧疚萬分。 漢水防線被蒙軍突破,他身為襄陽守將,自覺難辭其咎。 言談間,郭靖的語氣不由自主地帶上了幾分落寞,眼中也閃過一絲自責之色。 一燈大師見郭靖神色黯然,微微一笑,慈祥地說道:「靖兒,兵凶戰危,勝負難料。今日漢水一役,雖有損失,卻未傷及根本。襄陽城高牆厚,更有你這等忠義之士堅守,大局未失,何必憂心過甚?」 頓了頓,大師又道:「天下英雄豪傑,誰能保百戰百勝?是勝是敗,皆是學問。 勝則能鼓舞士氣,敗亦可汲取教訓。 靖兒勿需太過自責,還是想想如何固守襄陽,才是正理。」郭靖聽了一燈大師的開導,心中稍安。 他恭敬地說道:「大師教誨極是。只是弟子愚鈍,未能盡心盡力保住漢水防線,實在慚愧。眼下蒙軍勢大,襄陽危在旦夕。弟子斗膽請教,往後我等該如何抵禦蒙軍?還請大師不吝賜教。」 說到這裡,郭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迫切和期盼,眼中閃爍著求知的光芒。 他深知一燈大師智慧超群,希望能從大師那裡得到指點,以便在接下來的戰事中有所突破。 一燈大師聽罷郭靖的請教,輕輕搖了搖頭,溫和地說道:「靖兒,老衲一介出家人,於兵法韜略實在不甚了了。這等軍國大事,應當問你那聰明絕頂的夫人才是。 說起來,蓉兒素來足智多謀,怎麼今日一整天都不見她的身影?」提到黃蓉,郭靖面露難色,沉默片刻,方才低聲道:「蓉兒早已離城多日……」 一燈大師聞言,慈眉微蹙,目光深邃地看著郭靖,似有所悟。 他略一沉吟,目光轉向屋內三人,三人見狀,心領神會,悄然退出。 轉眼間,禪房內只剩下郭靖與一燈大師二人。 沉吟片刻,一燈大師輕聲問道:「蓉兒為何在此危急時刻離開襄陽?」郭靖答道:「大師,蓉兒臨行前留下一封書信。」說罷,將信中內容一一道來。 一燈大師聽罷,面上並無異色,只是雙目微闔,若有所思。 片刻之後,他睜開眼睛,慈祥地望著郭靖,語氣平和地問道:「靖兒,除此之外,可還有什麼要對老衲明言的?」 聽罷,郭靖心中一動,抬頭望向這位德高望重的老僧,只見他目光如炬,深邃平和,仿佛已將一切洞悉。 郭靖不禁想起自己的岳父黃藥師和恩師洪七公,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親切感。 一燈大師與黃藥師、洪七公齊名,皆為當世武林泰斗。 郭靖向來對這等前輩心懷敬仰,此刻更是將一燈大師視若親近長輩。 他略一沉吟,心道:「大師智慧通達,何必有所隱瞞?」當下深吸一口氣,正色道:「大師明鑑,弟子確有一事相告。」 郭靖深吸一口氣,將近來江湖上沸沸揚揚的「三神器」之事,以及彌勒教主於鳳年告知他的詳情,一五一十地道來。 他語氣時而凝重,時而疑惑,將那些紛繁複雜的傳言和自己的困惑娓娓道出。 說到與黃蓉因此事起的爭執時,郭靖不禁眉頭緊蹙,聲音中不覺帶了幾分苦澀。 「大師,這『三神器』之說,弟子實在難辨真偽。既擔心蓉兒被人矇騙,又怕自己孤陋寡聞,誤解了天下大事。還望大師明示。」郭靖說完,恭敬地看著一燈大師,目光中既有對長輩的敬重,也帶著幾分迷茫與期盼。 一燈聽罷,雙目微闔。 片刻後,他睜眼望向郭靖,平靜道:「萬法緣起,皆有其因。執著有無,不見實相。」 郭靖聞言,不由得一怔:「大師,此話怎講?」一燈微微頷首,目光深遠,仿佛回憶起往事:「老衲年少之時,曾在天龍寺藏經閣偶然得見一卷奇書。 此書隱於重重經卷之中,鮮為人知。 其中有載,便提及這『三神器』之事。」 他頓了頓,目光深邃,繼續道,「書中言道,『三神器』乃天地靈秀所鍾,每五百年現世一次。非凡俗之物,亦非常人可妄加揣測。」一燈話音方落,郭靖頓時心頭一震,雙目圓睜,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這位德高望重的高僧。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內心的震撼,聲音略顯顫抖地問道:「大師,您的意思是……這『三神器』當真存在?」 一燈慈祥一笑:「佛經記載,必有其因。然而,萬法皆空,有無之間,又豈能輕易斷言?靖兒,你是聰慧之人,遇事多加思量,自能明辨是非。」郭靖聽罷一燈大師之言,不由得陷入沉思。 他低垂著頭,眉頭緊蹙,心中翻騰不已。 倘若「三神器」當真存在,蓉兒種種異於常人之處,豈非都有了緣由?她那聰穎絕倫的智慧,傾國傾城的容貌,那微微上翹的眼角,嘴角含笑的神韻……還有那夜溫存,蓉兒的眉目含情,舉止間那股說不盡、道不明的誘人之態……郭靖心頭一震,忽又想起在竹林中碎布,於鳳年的「此處仍有異香殘留」…… 種種跡象交織在心頭,如同一張大網,將他的思緒牢牢纏住。 郭靖只覺得有個呼之欲出的答案在心底翻騰,卻又不敢細想,不願相信。 他的心中五味雜陳,既有對真相的渴求,又有對未知的恐懼。 一燈大師見郭靖神色複雜,輕嘆一聲,慈祥而嚴肅地說道:「靖兒,天地萬物,皆有其存在之理。蓉兒智慧超群,心思縝密,她所作所為,必有深意。你與她患難與共,更應彼此信任。」 他頓了頓,目光深邃地看著郭靖,繼續道:「然而,眼下國難當頭,蒙軍壓境。 你身為襄陽守將,更應專注戰事,不可為兒女私情亂了心智。」一燈大師說完,目光如炬,語重心長地道:「待到戰事平定,自有時間與蓉兒坦誠相見。如今,當以大局為重。」 郭靖聽聞一燈大師的言辭,心中如遭雷霆震盪,久久不能言語。 沉吟片刻,郭靖抬起頭來,聲音低沉而堅定:「大師教誨,弟子銘記於心。 待到戰事平定,必會與蓉兒詳加言明。如今,唯有守土盡責,護我襄陽不失。」一燈大師目光中透出幾分讚許,輕輕頷首,道:「你心中有此大義,正是國家的棟樑。 去吧,前路雖險,因果自有定數,守住本心,方能迎難而上。」郭靖起身肅然道:「弟子謹遵教誨。」說完,他深深作了一揖,轉身離去。 夜幕低垂,襄陽城內一片寂寂。 郭靖獨自騎行,緩緩行於回府的街衢之上。 馬蹄聲聲,踏碎一地月光。 郭靖神遊天外,渾然不覺周遭事物。 直至城頭火把明滅,忽而驚醒。 抬首望那一簇簇照亮城頭的火光,郭靖默然良久,喃喃自語:「兒女情長,英雄氣短。此時此刻,守土衛民,方是要務。」思及此,郭靖神色一凜,雙腿一夾馬腹,疾馳而去。 漢水淪陷後,蒙古大軍迅速在對岸安營紮寨。 短短數日,漢水上已架起數座浮橋,鐵騎輜重源源不斷湧向襄陽。 城外十里,蒙軍連營結寨,旌旗蔽日,刀槍如林。 營中工匠晝夜不息,搭建營帳,豎起箭樓瞭望台。 糧草堆積如山,軍械閃耀寒光。 更令人心驚的是那些龐大的攻城器械:巨型投石機、高聳的攻城塔,還有數不清的雲梯、衝車。 蒙古斥候四處探查,為攻城做最後準備。 襄陽城危如累卵,將士卻只能按兵不動。 宋軍不善野戰,唯有倚仗堅城固守,方可抵擋蒙古鐵騎。 縱使眼看蒙軍在城外耀武揚威,將士們也只能強壓怒火,緊閉城門。 如今漢水防線失守,襄陽成孤城,援軍難至。 唯有憑藉堅城,以逸待勞,方能與蒙軍周旋。 三日後,蒙古大軍對襄陽城發起猛攻。 天剛微明,投石轟城,巨石如雨。 繼而騎兵馳騁,攻城塔徐進,步卒填河架梯。 喊殺聲震天,箭矢如蝗,雙方奮力相搏。 日頭漸高,蒙軍幾番攻退,終於有一隊士卒攀上城頭。 然而,郭靖、楊過、周伯通等高手早已嚴陣以待。 這些武林豪傑各展絕技,如神兵天降,瞬間將攻上城頭的蒙軍一掃而空。 蒙軍雖前仆後繼,卻始終難以站穩腳跟。 武林高手武藝超群,非尋常士卒可敵。 加之城牆狹窄,蒙軍人多勢眾反難施展。 日落時分,蒙軍主將劉整見傷亡慘重,只得鳴金收兵。 蒙軍見強攻無果,遂改變策略,改為圍城之計。 只見蒙軍撤出攻擊範圍,在城外十里處築起高大的圍牆,內有壕溝,外有鹿砦,將襄陽城團團包圍。 城內城外,俱成一座牢籠。 蒙哥大汗下令嚴防死守,斷絕襄陽與外界一切聯繫。 糧草輜重源源不斷從後方運來,顯然是打算以逸待勞,慢慢耗盡襄陽的補給。 就這樣,襄陽城陷入了持久的圍困之中。 城內城外,殺機四伏,一場曠日持久的較量就此展開。 襄陽城被圍月余,處境日益艱難。 糧草漸少,軍心不穩,百姓怨聲載道。 郭靖雖竭盡全力調度,卻也難以扭轉頹勢。 城外蒙軍嚴防死守,不使一粒糧食入城。 同時,他們不時小規模進攻,消耗襄陽兵力。 日子一天天過去,襄陽城如同困獸,難以掙脫重圍。 圍困襄陽一月有餘,天氣漸寒。 這日夜裡,冷風撲面,凜冽刺骨。 子時剛過,蒙軍突然行動。 漆黑的夜空中,無數火把如群星閃耀。 投石機率先發動,巨石如雨般砸向城牆。 緊接著,攻城塔在火把掩護下緩緩推進,雲梯架起,密密麻麻布滿城牆。 襄陽城頭戰火熊熊,蒙軍四面圍攻,喊殺聲震天動地。 東門乃敵軍主攻之地,戰況最為慘烈。 但見禁軍統領李文忠手執大刀,指揮若定,將士用命。 郭靖則一柄鋼刀使得出神入化,在敵陣中左衝右突,如入無人之境。 蒙軍攻勢甚急,源源不斷攀上城頭。 郭靖見狀,長嘯一聲,刀鋒一展,登時幻出萬道刀光。 但聽得一陣慘呼,湧上城頭的蒙軍如割麥子般紛紛倒下。 這一記神來之筆,為守軍贏得了片刻喘息。 戰至數個時辰,東門城頭已是屍山血海。 郭靖與李文忠奮勇殺敵,然蒙軍如潮水般源源不斷湧來,一批倒下,又有一批填補。 守軍雖然士氣高昂,卻也漸顯疲態。 郭靖手中長刀如飛,連環幾刀,將眼前湧上城頭的幾名蒙古士兵盡數斬倒。 他稍稍喘息,目光一掃,只見不遠處李文忠正與數名敵軍纏鬥。 就在此時,郭靖眼角瞥見一抹寒光閃過—— 一名蒙古士兵悄然攀上城頭,手握鋼刀,正要從李文忠背後偷襲。 郭靖眼疾手快,右腳猛然踢出,將地上的一柄長矛直接踢飛。 長矛破空而去,發出一聲尖嘯,瞬間將那名偷襲的蒙古士兵釘在了城牆上。 李文忠聽聞身後異響,回頭一看,郭靖已經飛至他身旁,手中長刀如電,瞬間將他身前的敵人盡數斬殺。 李文忠還未來得及道謝,郭靖已轉身投入新的戰鬥。 轉眼間,城頭上的敵軍都被清理乾淨,然而守軍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遍地橫屍,不少熟悉的面孔永遠地倒下了。 郭靖和李文忠相視一眼,眼中既有勝利的欣慰,也有深深的悲痛。 李文忠喘息片刻,眼看城下黑壓壓一片,低聲道:「賢弟,怕是要守不住了。」郭靖凝神立於城頭,眼中精光閃動。 沉默片刻,說道:「襄陽城在,郭某便在。今日之戰,當以死守!」郭靖巍然而立,背脊挺直,宛如一座不可撼動的山嶽。 寒風呼嘯,吹動他的衣袍獵獵作響,卻無法撼動他分毫。 李文忠轉身面向郭靖,眼中閃過一絲決然,聲音洪亮而堅定:「賢弟,你我兄弟共赴生死,至此方休。今日能與你並肩作戰,文忠縱死亦無憾矣!」城頭警訊四起,喊殺聲震天,又一隊蒙古兵卒如蟻附膻,攀城而上。 郭靖沉聲道:「來了。」 李文忠提刀在手,厲聲應道:「好!殺!」 話音未落,大批蒙古兵卒已如潮水般湧上城頭。 郭靖與李文忠二人同時出手,郭靖長刀如龍,勢大力沉,李文忠大刀揮舞如風,凌厲無匹。 頃刻間,沖在最前的數名蒙軍應聲而倒。 城頭頓時陷入混戰,襄陽將士與蒙軍短兵相接。 刀光劍影中,喊殺聲此起彼伏,雙方殺得難解難分。 鮮血很快染紅了城牆,然而更多的蒙古兵卒仍在源源不斷地攀援而上。 東方漸白,一輪紅日緩緩升起。 郭靖長刀揮落,又一名蒙古兵應聲倒地。 他喘息未定,抬眼正好撞見初升的朝陽,耀眼的光芒使他不由得抬手遮擋。 那紅日從遠處的鹿門山巔緩緩躍出,金光灑遍山川,就在這時,黃蓉臨行前的話突然在他腦海中響起:「霜降既過,北風乍起,晨霧初散,當遠眺鹿門山。」郭靖心頭一震,忙凝神望去。 果見鹿門山頂隱約有物事閃爍,猶如天際一點寒星。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方向,生怕錯過任何細微的變化。 細看之下,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但見山巔之上,一騎當先,白馬素裘,銀槍在握。 那人英姿颯爽,身後披風隨風飄揚,恍若一面迎風招展的戰旗。 凝神細看,不是他的妻子黃蓉,還有誰? 陡然間,只見黃蓉胯下白馬一聲長嘶,前蹄高高揚起。 這嘹亮的馬鳴聲震盪山谷,猶如一聲號令。 霎時間,但見左右山巔之上人影晃動,鐵騎如潮,湧現而出。 鐵騎一字排開,旌旗招展,刀光閃爍,煞是威風。 再看那鐵騎,連人帶馬都裹在厚實的鐵甲之中。 鐵甲上泛著寒光,威風凜凜,不可一世。 郭靖不由得脫口而出:「鐵浮屠!」 「鐵浮屠」是當年金國著名的重裝騎兵部隊,由完顏宗弼(金兀朮)統領。 這支部隊人馬俱披重甲,形成了堅不可摧的攻防體系。 鐵浮屠的名字來源於「浮屠」,意指佛塔,形象地比喻其騎兵如同鐵塔般巍然不動。 鐵浮屠的甲冑結構複雜,厚重的鐵甲覆蓋騎士與戰馬,使其防禦力極強,幾乎刀槍不入。 「鐵浮屠」雖已成往事,但其威名猶存。 此時山巔上列陣的這支重甲鐵騎,乃是忽必烈麾下的精銳,由完顏胤忠統領的飛鷹軍。 這支勁旅不僅傳承了鐵浮屠的精髓,更融入了蒙古騎兵的靈活機動,可謂集重裝與輕騎之長於一體。 此時,鹿門山巔之上,飛鷹軍鐵騎整齊列陣,重甲在朝陽映照下閃爍著寒光。 郭靖見此情形,心中頓時明悟,顯然這支重裝鐵騎已經被黃蓉成功策反。 他不禁對黃蓉佩服得五體投地,暗自讚嘆:「蓉兒這一手,當真是高明絕頂。」就在郭靖驚嘆之際,山巔上的黃蓉突然有了動作。 但見她手中長槍猛然揮出,如銀龍飛舞,直指山下敵軍。 霎時間,山巔上一片轟鳴,鐵騎如同山洪暴發般奔騰而下。 但見鐵甲森森,馬蹄如雷,匯聚成一股勢不可擋的鋼鐵洪流,朝著蒙古大軍席捲而去。 蒙古大軍頓時警覺,號角聲響徹戰場。 蒙軍後方一名萬夫長迅速下令:「列陣!擋住他們!」後方側翼蒙軍迅速重組,前排兵士將厚重的盾牌豎於身前,連接成一面堅實的盾牆。 盾牆之後,長矛手挺矛而出,矛尖直指山坡。 後排弓箭手彎弓搭箭,嚴陣以待。 黃蓉見狀,柳眉倒豎,嬌叱一聲:「衝鋒!踐踏他們!」重甲鐵騎得令,如離弦之箭般向前衝去,馬蹄聲如雷鳴般震耳欲聾,大地都為之震顫。 蒙古弓箭手急忙放箭,箭矢如雨點般落下,卻大多被高速衝鋒的騎兵閃過。 霎時間,鐵甲重騎已如滾滾洪流般沖至敵軍陣前。 蒙古長矛手齊聲吶喊,將手中長矛疾刺而出,意圖擋住這雷霆萬鈞之勢。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但見黃蓉胯下白馬猛地一躍,竟似生了雙翼,凌空飛渡。 那白馬四蹄翻飛,竟輕輕巧巧越過重重盾牆與森森長矛,直如天外飛仙,令人嘆為觀止。 緊隨其後,大批鐵騎也紛紛騰空而起,人馬如龍,如同一道洶湧的波濤,狠狠地拍擊在蒙古軍陣之上。 盾牆瞬間被沖得七零八落,長矛陣型也被徹底打亂。 此時,蒙軍後方已然大亂,飛鷹軍如虎入羊群,來回衝殺,攪得蒙古軍隊陣腳大亂。 前方攻城的士兵雖仍奮力攻打,但後方的喊殺聲不絕於耳,戰馬嘶鳴震天,令他們心神不寧。 守軍見狀,士氣大振,趁機發起反攻,箭如飛蝗,刀鋒如雨,將攻城的蒙古兵紛紛擊落城下。 郭靖站在城頭,見敵軍攻勢已然鬆動,便對李文忠說道:「李兄,機不可失,隨我殺出去,合擊敵軍!」 李文忠豪情頓生,朗聲答道:「正合我意!」 襄陽城東門大開,郭靖率軍如猛虎下山,凶涌而出,直撲蒙軍。 蒙軍已被後方突如其來的鐵騎衝擊得心神不定,進退失據,此時又遭到襄陽守軍的反撲,頓時腹背受敵,陷入一片混亂。 蒙哥立於高處,眺望戰場。 原本勝券在握的襄陽之戰,竟在轉瞬間風雲突變。 他眼看精心策劃的攻勢如沙堡般崩塌,胸中怒火翻騰。 「怎麼回事?」蒙哥厲聲質問身旁的將領。 那將領面色凝重,回稟道:「大汗,那支突襲的騎兵,乃是忽必烈王爺麾下的飛鷹軍。」 蒙哥聞言,眉頭微皺,似乎對這支騎兵沒有印象。 「飛鷹軍?」他沉聲問道。 那將領見狀,連忙補充道:「回大汗,就是完顏胤忠統領的那支重甲騎兵。」蒙哥眼中閃過一絲恍然,隨即怒氣更盛。 「原來是他們!」 他咬牙切齒地說道,「沒想到竟敢背叛大軍!」話音未落,蒙哥已然拔出腰間彎刀,厲聲喝道:「親軍護衛聽令!隨本汗親自討伐這支叛軍!」 只見蒙哥銀盔銀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胯下戰馬一聲長嘶,率先衝出。 他身後的親軍護衛如潮水般涌動,緊隨其後。 這支精銳騎兵平日裡都是蒙哥的貼身護衛,個個驍勇善戰,此刻在蒙哥的率領下,如同一把鋒利的尖刀,直插向那支叛變的飛鷹軍。 蒙哥馬上,手中彎刀高舉,指向遠處的黃蓉,厲聲喝道:「擒賊先擒王!隨我先拿下那個女子!」 飛鷹軍正在蒙軍後方肆意衝殺,如入無人之境,士氣正盛。 忽然間,一陣震天動地的馬蹄聲從側翼傳來,只見一支銀光閃閃的騎兵如同利箭般直撲而至。 「是蒙哥大汗!」有人高聲驚呼。 飛鷹軍雖然早有準備,卻也不免為之一驚。 黃蓉見狀,立即揮槍高喝:「列陣迎敵!」 轉眼間,兩支精銳騎兵已如兩股洪流般狠狠撞在一起。 兵器相擊之聲不絕於耳,喊殺聲此起彼伏。 蒙哥親軍仗著氣勢洶洶,一開始就占據上風;飛鷹軍雖然久經沙場,卻因人數劣勢而逐漸感到壓力。 雙方你來我往,殺得難解難分。 刀光劍影中,不時有人落馬,慘叫聲此起彼伏。 蒙哥與黃蓉各自率軍,在陣中來回衝殺,屢次短兵相接。 這場惡戰瞬間將戰局推向白熱化。 原本已顯頹勢的蒙軍主力見大汗親自率軍迎敵,士氣為之一振,紛紛集結重整旗鼓。 飛鷹軍僅有三千餘騎,雖是精銳中的精銳,卻難以抵擋蒙軍的人海戰術。 隨著蒙哥親自加入戰場,局勢急轉直下。 蒙哥大汗身先士卒,親自衝殺在前,激勵著麾下將士。 蒙軍主力在大汗的帶領下越戰越勇,開始全面反撲。 蒙軍的反擊如潮水般洶湧而來。 他們調集了約一萬騎兵,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包圍之勢,意圖將飛鷹軍徹底吞沒。 蒙哥親自率領主力,直指黃蓉所在的位置。 飛鷹軍的處境愈發艱難。 蒙軍的包圍圈逐漸收緊,飛鷹軍的傷亡不斷增加。 黃蓉的白馬上已沾滿鮮血,她的面容因疲憊和擔憂而顯得格外凝重。 戰場上煙塵瀰漫,喊殺聲震天動地。 飛鷹軍將士奮勇殺敵,但已顯疲態。 蒙軍的優勢愈發明顯,飛鷹軍的潰敗似乎只是時間問題。 漢水岸邊,戰況已然發生了巨大轉變。 「大汗親征」的消息,如同一劑強心針,迅速在蒙軍中擴散開來。 儘管隔著滔滔漢水,蒙哥大汗親臨前線的影響依然深刻地影響了這邊的戰局。 原本節節敗退的蒙軍在得知這一消息後,士氣立刻為之一振。 他們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力量,眼中重新燃起了鬥志。 一名蒙古將領高舉彎刀,用蒙古語高呼了「為了大汗,為了帝國」的口號,周圍的士兵紛紛響應,喊聲震天。 郭靖與李文忠率領的襄陽守軍,原本氣勢如虹的出城攻勢很快就遭遇了頑強的抵抗。 蒙軍不再是被動防守,而是主動出擊。 他們的騎兵開始了猛烈的衝鋒,弓箭手的箭矢如雨般傾瀉而下。 襄陽守軍的進攻節奏被打亂,不得不轉為防守姿態。 郭靖雖然身先士卒,在前線奮勇殺敵,他的「降龍十八掌」威力無窮,每一掌都能擊退數名蒙軍。 然而,即便是郭靖這樣的高手,也無法同時出現在戰場的每一個角落。 蒙軍的反撲來勢洶洶。 他們採取了分散突擊的策略,在襄陽軍的防線上尋找突破口。 襄陽守軍雖然訓練有素,但面對突然爆發的蒙軍,也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戰場上煙塵瀰漫,喊殺聲不絕於耳。 原本占優勢的襄陽軍,此刻已經陷入了被動。 他們的攻勢受阻,有些地方甚至出現了潰退的跡象。 局勢對襄陽軍來說已經十分不利,而情況很快變得更加糟糕。 隨著金輪法王及他的兩個徒弟霍都王子與達爾巴突然加入了戰場。 這三位武林高手的出現,無疑給本就處於劣勢的襄陽軍雪上加霜。 金輪法王以其高深的武功和詭異的密宗法術,給襄陽軍造成了極大的威脅。 霍都和達爾巴則如同兩把利刃,在襄陽軍陣中來回衝殺,造成了不小的傷亡。 面對這樣的局面,即便是郭靖和李文忠這樣的高手,也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襄陽軍不僅要應對士氣高漲的蒙軍主力,還要面對這幾位強敵的威脅,處境變得愈發艱難。 烽火連天,喊殺震地。 襄陽城外的這場大戰,眼看就要傾覆天下格局。 正當郭靖、李文忠等人陷入重圍之際,忽聽得一聲長嘯,穿雲裂石,震得四野皆驚。 郭靖抬頭望去,但見一位白髮飄飄的老者凌空而至,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老頑童」周伯通。 只見他身形一晃,已如一陣旋風般捲入戰場,頃刻間便將數十名蒙古兵掀翻在地。 「哈哈哈!郭小子,老頑童來也!」周伯通一邊大笑,一邊施展出匪夷所思的「左右互搏」之術,雙手分別使出截然不同的武功,令敵軍眼花繚亂,難以抵擋。 緊隨其後,又見兩道身影如一對比翼雙飛的仙鶴般輕盈落地,正是「神鵰俠侶」楊過與小龍女。 楊過手持君子劍,劍勢沉穩大氣;小龍女則使出玉女素心劍法,劍招輕靈飄逸。 二人劍法相輔相成,宛如一體,所到之處,敵軍紛紛避退。 朱子柳和泗水漁隱也加入戰場。 朱子柳手持判官筆,筆走龍蛇;泗水漁隱揮舞雙槳,槳法精妙。 兩人武功各具特色,卻都融合了一燈大師心法,招式凌厲,頓時在蒙古軍中掀起腥風血雨。 儘管有這些武林高手的加入,戰局卻並未立即扭轉。 蒙古大軍人數眾多,訓練有素,面對突如其來的勁敵不但沒有退縮,反而鬥志更盛。 金輪法王見狀,手持金輪,大喝一聲,率領霍都和達爾巴沖向前線。 三人武功高強,很快就與郭靖、楊過等人戰作一團。 戰場上煙塵瀰漫,喊殺聲此起彼伏。 襄陽軍雖然因高手助陣而士氣大振,但蒙古軍的頑強抵抗使得雙方陷入了膠著狀態。 刀光劍影中,勝負仍難以預料。 襄陽城下的戰鬥雖然陷入膠著,但漢水對岸戰場的局勢卻已危在旦夕。 自蒙哥大汗親自披甲上陣以來,那邊的戰況便一直呈現一邊倒的態勢。 蒙哥大汗如同一座移動的鐵塔,率領蒙古鐵騎在戰場上所向披靡。 在他們的猛烈攻勢下,援軍節節敗退。 即便是飛鷹軍這等精銳,也難以抵擋蒙古大軍的鐵蹄。 經過一番激戰,這支曾令敵人聞風喪膽的重甲騎兵如今已折損大半。 倖存者仍在苦苦支撐,但已難以扭轉戰局頹勢。 正當此時,一匹白馬突出重圍,馬上端坐著一位英姿颯爽的女子——正是黃蓉。 蒙哥大汗眼神一凜,認出了這個令人棘手的對手。 他一聲呼哨,胯下戰馬如離弦之箭般衝出,直取黃蓉。 剎那間,兩騎相逢。 黃蓉手持一桿銀色長槍,槍尖寒光閃閃,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光芒。 她憑藉著絕頂的武藝,槍法如行雲流水,每一招都直取蒙哥要害。 銀槍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時而如蛟龍出海,時而似燕子穿林,招招狠辣,勢勢驚人。 然而蒙哥大汗豈是易與之輩?他騎術精湛,馬下如山,馬上如飛。 每每在黃蓉的凌厲攻勢下,都能巧妙地借力打力,化解危機。 蒙哥的身形與馬匹渾然一體,隨著戰馬的奔騰起伏而進退自如,讓黃蓉的銀槍總是差之毫厘。 交手數十回合,蒙哥抓住機會,突然一個馬下騰挪,避開黃蓉的進攻。 緊接著,他猛地反身,胯下戰馬人立而起,前蹄高高揚起。 黃蓉一時不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到。 她雖急忙穩住身形,卻已失了先機。 蒙哥趁勢揮動馬鞭,狠狠抽向黃蓉手腕。 「啪!」的一聲脆響,黃蓉吃痛,手中兵器脫落。 還未及反應,又是一鞭抽來,正中腰間。 這一下力道極重,黃蓉再難穩住身形,從馬背上跌落下來。 她在地上連滾幾圈,勉強站起,卻已狼狽不堪。 蒙哥大汗居高臨下,眼中閃過一絲讚賞,卻又很快被凜冽的殺意取代。 戰場上瞬息萬變,容不得他有絲毫憐憫之心。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蒙哥大喝一聲,雙腿猛地一夾馬腹。 那戰馬仿佛聽懂了主人的心意,嘶鳴一聲,如離弦之箭般向黃蓉衝去。 馬蹄翻飛,激起陣陣塵土,眨眼間已逼近黃蓉身前。 黃蓉見狀,心知此刻正是生死攸關之際。 她雙目一凝,身形一矮,閃電般抄起跌落在地的銀槍。 女俠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仿佛已看破生死。 「咄!」 就在蒙哥戰馬即將撞上的剎那,黃蓉猛然一個轉身,腰肢如靈蛇般扭轉。 她那銀色長槍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正是殊死一搏的回馬槍! 「噗嗤!」 槍尖準確無誤地沒入蒙哥胸口。 蒙哥大汗臉上閃過一絲不可思議的神情,顯然沒料到黃蓉還有如此後著。 然而,事已至此,覆水難收。 可蒙哥的戰馬去勢未止,仍以雷霆萬鈞之勢撞向黃蓉。 「砰!」一聲巨響,女俠猛然被撞飛,如一隻斷線的風箏般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直直墜入洶湧的漢水之中。 「嘩啦」一聲水響,轉眼間,女俠的身影就被湍急的河水吞沒。 岸邊眾人只見一抹白影在波濤中若隱若現,眨眼間就被沖得無影無蹤。 與此同時,蒙哥大汗也搖搖欲墜,終於支撐不住,從馬背上栽了下來。 「大汗!」蒙古將士們發出驚恐的呼喊。 眼見主帥落馬,幾名親兵如飛般衝上前去。 他們手忙腳亂地將蒙哥扶起,只見大汗面色慘白,胸前的長槍隨著他的呼吸而微微顫動,鮮血不住地從傷口湧出。 「快!護送大汗離開!」一名將領高聲下令。 幾名親兵架起蒙哥,迅速向後方撤去。 蒙哥的雙眼緊閉,已是昏迷不醒。 誰也不知道,這位叱吒風雲的蒙古大汗是否還能挺過這一劫。 戰場上頓時陷入一片混亂。 蒙古軍中爆發出驚慌失措的喊叫,士氣瞬間降到了冰點。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戰局已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第十五章:生死險途 話說黃蓉跌入漢水後,頃刻間便為湍急河流所裹挾。 冰冷水流灌入口鼻,劇痛與窒息齊襲,令她無力掙扎。 只覺身子隨波逐流,轉眼間已遠離戰場。 意識漸漸模糊,黃蓉心知難以支撐多時。 此際生死一線,腦海中卻浮現出郭靖的面容。 「靖哥哥,」 黃蓉心中暗道,「蓉兒恐怕要失信於你了。今生再難相見,你定要保重,照料好我們的孩兒……」 正當黃蓉即將昏厥之際,朦朧中似見一道人影破水而入,身形矯捷,遊動如飛,轉瞬已至身前。 黃蓉勉力想看清那人面目,可眼前已是一片昏黑。 就在她將墜入無邊黑暗之時,忽覺一雙有力臂膀將她緊緊摟住,奮力往水面拖去。 「靖哥哥?」這個念頭方一閃過,黃蓉便已失去了知覺。 蒙古大營中,一片愁雲慘霧。 中軍大帳內,蒙哥大汗臥榻而息,面如金紙,氣若遊絲。 帳外眾將焦急等候,不安與恐懼之情,幾欲溢於言表。 忽聽帳內一聲哀嚎,聲震四野:「大汗駕崩了!」眾將聞言,如雷轟頂,一時間議論紛紛,亂作一團。 正自惶恐間,卻聽得一聲暴喝:「肅靜!」 循聲望去,見一老者緩步而出。 此人乃阿魯台王爺,蒙古察合台部首領。 如今蒙哥大汗身故,他的話語在軍中最具份量。 阿魯台鬚髮皆白,年過古稀,卻目光炯炯有神,威嚴不減。 他環視四周,沉聲道:「諸位!大汗駕崩之事,萬萬不可走漏風聲。 若消息傳開,我軍上下必定軍心大亂,後果不堪設想。」他的話語擲地有聲,眾將領聞言,無不肅然起敬。 作為察合台部首領,阿魯台在軍中素有威望。 他繼續道:「眼下正值襄陽攻勢關鍵之際,我等更應團結一心,不可讓敵人有可乘之機。」 這番話說得鏗鏘有力,彰顯出阿魯台王爺多年積累的智慧和遠見。 眾將領紛紛點頭稱是,表示贊同,顯然對這位德高望重的老王爺深懷敬意。 阿魯台說完,目光轉向站在一旁的漢將劉整,沉聲問道:「劉將軍,依你之見,接下來我等該如何行事?」 劉整躬身一揖,恭敬地道:「王爺明鑑。依卑職之見,當務之急有二:其一,應當立即派快馬前往鄂州戰場,將此事稟報忽必烈王爺,由他定奪大局;其二,我們需嚴加防範,確保大汗駕崩之事不致外泄。」阿魯台王爺聽罷,頷首道:「劉將軍所言甚是。傳令下去,即刻派出三名最精銳的騎士,星夜兼程前往鄂州,務必將消息安全送達忽必烈王爺手中。」劉整接著道:「另外,我們還需做好以下幾點:加強軍中巡查,嚴禁士兵私下議論;密切關注襄陽城內外動向,防止敵軍有所察覺;同時,應當暫緩大規模進攻行動,以免節外生枝。」 阿魯台王爺聽罷劉整之言,雙目微眯,沉吟不語。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劉將軍,你這是要我蒙古大軍退兵?」劉整拱手一揖,沉聲道:「王爺明鑑,非是末將狂妄。只是如今形勢有變,不得不思慮周全。」 「哦?」阿魯台王爺挑眉,「你且細說。」 劉整深吸一口氣,字字珠璣:「王爺,大汗已然駕崩,此事終有泄露之日。 若是強攻襄陽,不但難以得手,反倒可能把我軍置於險境。」他頓了頓,繼續道:「一旦消息傳開,我軍必然軍心動搖,而宋軍卻會士氣大振。若是他們趁機反攻,我軍損失恐怕難以估量。」阿魯台王爺目光如電,緊盯劉整:「那依你之見,該如何是好?」劉整毫不退縮,直視王爺:「末將以為,當速速撤軍。既可保全實力,又可為日後圖謀留有餘地。」 阿魯台王爺沉默半晌,忽然冷笑一聲:「好一個急智過人的劉整。只是撤軍之事,如何向眾將交代?」 劉整早有準備:「可宣稱軍中突發瘟疫,不得不暫撤。既可解釋撤軍之因,又可為大汗之事提供遮掩。」 阿魯台王爺聽罷,眉頭緊鎖,目光中閃過一絲不甘。 他雖不願承認,卻也明白劉整所言確實是當前最穩妥的策略。 片刻沉默後,阿魯台王爺猛地轉身,雙目中迸發出一股怒火:「若非那黃蓉賤人暗算大汗,何至於此?」 他咬牙切齒,聲音中滿是恨意,「此仇不報,我蒙古兒郎還有何顏面立於天地間?」 他目光如炬,掃視眾將,沉聲道:「傳我軍令,不惜一切代價,務必要將黃蓉緝拿歸案!」 頓了頓,又補充道:「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眾將聞言,無不精神一振,紛紛應聲:「遵命!」戰火初歇,硝煙漸散。 漢水兩岸,蒙軍突然撤退,留下滿目瘡痍的戰場。 宋軍將士們面面相覷,一時間難以相信眼前的景象。 有人歡呼雀躍,有人警惕四顧,更多的人則癱坐在地,疲憊不堪。 「蒙古人真的退了?」一名年輕士兵不敢置信地問道。 「莫非是詐退?」另一位老兵皺眉猜測。 幾名宋將騎馬巡視,高聲喝令:「都打起精神來!不可掉以輕心!」漸漸地,歡呼聲平息,警惕之心更盛。 宋軍開始打掃戰場,救治傷員,同時派出斥候追蹤蒙軍動向。 儘管勝利在望,但瀰漫在空氣中的,除了血腥味,更多的是一種詭異的不安。 沒人知道蒙軍為何突然撤退,也沒人敢斷言這場曠日持久的戰事就此結束。 在這片喧囂與緊張交織的戰場上,一個孤獨的身影正焦急地四處奔走。 郭靖臉上沾滿塵土,衣衫被鮮血浸透,卻渾然不覺。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找到蓉兒。 他在屍橫遍野的戰場上來回搜尋,目光掃過每一具屍體,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從正午到日暮,郭靖跋涉了整個戰場,卻始終未能尋得黃蓉的蹤跡。 就在他幾乎要放棄希望時,忽見一名士兵倚在樹邊喘息。 郭靖定睛一看,從其服飾上辨認出是飛鷹軍的一員。 郭靖連忙上前詢問:「這位兄弟,你可曾見著我家夫人?」那飛鷹騎士勉力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回憶之色:「郭大俠,我好像看到郭夫人她……」 郭靖心頭一震,急切地追問:「你看到蓉兒了?她在哪裡?」士兵艱難地說道:「我看到郭夫人與一名蒙古將領激戰,但忽然間……」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回憶細節,「她被那將領的戰馬撞擊,跌入了漢水中。 之後便不知去向了。」 聽聞此言,郭靖如遭雷殛,只覺天旋地轉,雙膝一軟,幾乎跪倒在地。 他強自鎮定,踉蹌著來到河岸邊,目光隨著滔滔南下的江水遠眺。 「蓉兒……」郭靖的呼喚幾不可聞,心中卻翻江倒海。 他恨不得此刻就縱身入水,順流而下尋找愛妻。 然而,遠處蒙軍大營的點點篝火提醒著他當前的危機尚未解除。 夜幕低垂,寒氣襲人。 郭靖疲憊不堪地步入府門,戎裝上猶帶戰場硝煙。 自襄陽一役以來,今日方得歸家。 目睹庭院蕭條,郭靖不禁悵然若失。 往日熙熙攘攘的景象已成追憶,如今只剩一片冷清。 他緩步行至院中,四下張望,每一處熟悉的景致都勾起無限思緒。 久經沙場的英雄,此刻卻覺心中空落。 郭靖佇立良久,任憑夜風吹拂,似要吹散心中的鬱結。 然而,越是身處故地,思念之情越發洶湧,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管家武三通聞訊匆匆而來,恭敬地上前欲為郭靖脫去血污的外衣。 郭靖卻輕搖手,低聲道:「不必勞煩。」 武三通見狀,不敢多言,只得默默退到一旁。 郭靖略一沉吟,便轉身朝後花園行去。 他腳步沉重,卻堅定,仿佛被什麼無形的力量所牽引。 武三通望著主人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終只能無奈嘆息,目送郭靖漸行漸遠。 深秋的後園已失去了往日的繁盛。 落葉鋪滿小徑,光禿的枝椏在夜風中輕輕搖曳。 幾株還在堅持的菊花,零星點綴其間,更顯得園中寂寥。 郭靖的腳步不自覺地停住,目光穿過蕭瑟的園景,落在遠處那座二層小樓上。 閒雲居在這蕭條的景致中愈發顯得孤寂,雕欄畫棟,飛檐翹角,無一處不凝聚著蓉兒的心血。 昔日燈火通明的樓閣,此刻卻是一片漆黑。 郭靖凝視著那熟悉的輪廓,思緒紛飛。 曾幾何時,他們在檐下品茗論道,共賞明月;也在廊下促膝長談,共度良宵。 如今景物依舊,人卻已不知何處,郭靖心中不禁一陣酸楚。 閒雲居中的點點滴滴,此刻在郭靖腦海中紛至沓來。 仿佛又見蓉兒倚窗而立,又聞其銀鈴般的笑聲在耳畔迴蕩。 這般情景,既真切又遙遠,令人心痛。 郭靖就這般佇立良久,一動不動,仿佛要將這份思念,這份痛楚,永遠銘刻在心底。 夜風襲來,帶著幾分涼意。 郭靖深吸一口氣,目光依依不捨地從閒雲居上移開。 思緒萬千,卻終究無法改變眼前的空寂。 正欲舉步離開,忽聞一聲輕嘆,似有若無,如夢似幻。 這一聲嘆息輕若蚊蠅,卻在寂靜的夜色中格外清晰,直透心底。 他猛然頓住腳步,循聲望去。 但見後園涼亭中,一抹淡淡的身影若隱若現。 凝神細看,只見那身影婷婷裊裊,宛若仙子臨凡。 月華如水,灑在那人身上,更顯得肌膚勝雪,清麗絕倫。 夜幕低垂,峴山深處一處隱蔽的山坳中,黃蓉緩緩睜開雙眼。 全身劇痛,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她本能地想要起身,卻因傷勢未愈,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 「郭夫人醒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黃蓉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影在昏暗的火光中慢慢走近。 黃蓉強撐著坐起身來,警惕地環顧四周。 但見自己身處一處簡陋的草棚內,四壁蕭疏,唯有一盞油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閣下是……」她開口問道,聲音因虛弱而沙啞。 那人走近,遞上一個水囊,月光下露出一張稜角分明的臉龐。 「郭夫人,難道這麼快就忘了在下?」 黃蓉定睛一看,頓時認出了完顏胤忠的面容。 一時間,千頭萬緒湧上心頭。 她想起自己如何策反此人,令其率領飛鷹軍加入襄陽一方。 如今眼前只剩下他一人,不禁感到一陣愧疚。 黃蓉策反飛鷹軍是一個精心設計的計謀。 她讓郭靖在襄陽軍議時提出一個看似無心的建議:組建一支強大的騎兵隊伍。 這個提議表面上是為了加強襄陽的防禦力量,實則暗藏玄機。 然而,組建騎兵的關鍵在於馬源。 郭靖在軍議中特意強調了這一點,聲稱已有了可靠的馬源渠道。 果然,這個消息很快傳入蒙軍耳中。 蒙古方面聞訊大驚,立即展開嚴查。 他們尤其關注可能與宋軍有染的異族部隊,對以騎兵著稱的飛鷹軍更是格外警惕。 蒙軍上下的猜忌之心與日俱增,完顏胤忠的處境也日漸艱難。 完顏胤忠身處漩渦之中,如芒在背。 這馬源之事,猶如利劍高懸,令其夜不能寐。 黃蓉見機而動,以此為契機,巧施連環計,終使完顏胤忠倒戈。 「完顏將軍……」黃蓉輕聲喚道,目光中既有感激,又帶著幾分歉意。 她接過水囊,輕抿一口,只覺喉頭火燒般疼痛。 「襄陽……如何了?」 完顏胤忠嘆了口氣,緩緩道來:「郭夫人,你那一回馬槍,想必已令蒙哥大汗身負重傷,若非致命,也必元氣大傷。」 他頓了頓,目光中閃過一絲敬佩,又道:「蒙古大軍倚仗蒙哥親征,如今主帥受創,軍心必然大亂。依在下之見,他們不敢再戀戰襄陽,撤軍恐怕只是時日問題。」 聽罷完顏胤忠之言,黃蓉不禁陷入沉思。 她的思緒飄回漢水邊那場驚心動魄的戰鬥。 回憶中,自己長槍刺向蒙哥的一幕清晰如昨。 那一擊快若閃電,准如飛星,槍尖沒入蒙哥身軀的瞬間,黃蓉分明感受到一股透骨而過的力道。 細想之下,黃蓉越發確信:那一槍,已然取了蒙哥性命。 雖不願輕易妄下定論,但以她的武學造詣和實戰經驗,蒙哥能在那一擊下倖存的可能,實在微乎其微。 黃蓉眼中閃過一絲銳利光芒,語氣堅定道:「當時槍尖入肉,透骨而過。以我習武多年的經驗,蒙哥絕無生還可能。」 話鋒一轉,黃蓉秀眉微蹙,神色間多了幾分憂慮:「只是,蒙哥一死,蒙古人必然震怒。以其兇悍本性,定會不惜代價為其報仇。」她稍作停頓,目光警惕地掃視四周,低聲續道:「此刻蒙古方面只怕已然派出追兵。他們行事向來迅疾如風,恐怕早已四處搜尋我的蹤跡。」完顏胤忠聽罷,神色沉穩地說道:「郭夫人請放心。在您昏睡之際,我已仔細查探過此處環境。這山坳位置隱蔽,四面環山,樹木茂密,尋常人難以發現。」黃蓉聞言,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但還是謹慎地道:「完顏將軍考慮周全,我自是感激。只是蒙古人中能人異士不少,我們還是不可掉以輕心。」完顏胤忠點頭表示贊同:「郭夫人所言極是,我會繼續保持警惕。」得到保證,黃蓉開始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開始運轉內力。 只見她面色漸漸紅潤,原本蒼白的臉龐開始恢復生機。 她的傷勢以驚人的速度好轉,體內的淤血被緩緩化解。 完顏胤忠靜靜守在一旁,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黃蓉身上。 月光如水,柔柔地灑在黃蓉身上,為她鍍上一層朦朧的光暈。 只見黃蓉肌膚勝雪,瑩潤如玉,在月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秀眉微蹙,朱唇輕啟,一派祥和寧靜之態。 入定運功的黃蓉,較之平日更添幾分仙氣飄飄的韻味。 完顏胤忠看得如痴如醉,目光在黃蓉臉上流連。 他的視線從黃蓉的眉眼掃到朱唇,又從纖細的脖頸滑到優雅的肩線。 儘管四周寂靜,他卻仿佛能聽到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完顏胤忠久久無法移開視線,就這樣靜靜地欣賞著眼前這幅絕世佳人入定的美景。 夜色如水,山谷中一片靜謐。 微風輕拂,草木搖曳,遠處的山峰在月光下隱約可見。 山間的靜默仿佛凝固了時間,連流動的空氣都帶著一種淡淡的涼意。 穿過山谷,月光逐漸灑滿大地,視野也隨著地勢的變化而開闊。 遠方,襄陽城的城牆已然矗立在天地之間,燈火零星,漢水蜿蜒環繞。 白日裡的激戰聲仿佛仍在空氣中迴蕩,但此刻,城內外已是另一番景象。 白天的廝殺、吶喊和刀槍碰撞聲在夜色中沉寂,只有零星的燈火依舊在城牆上閃爍,仿佛守城的將士們無言的堅守。 郭府後花園中,明月高懸,清輝如紗,細細密密地籠罩著整座後園。 白日的喧囂此時消散殆盡,寧靜籠罩了整個府邸,仿佛這場夜色與白日的激戰從未相交,獨留靜夜長存。 涼亭處,楊過與小龍女並肩而立,目光追隨那漸行漸遠的背影。 池水微漾,泛起粼粼波光,仿佛映照著他們心中的萬千思緒。 自絕情谷底重逢後,楊過與小龍女原本打算在此隱居,與世隔絕,永不再涉足江湖紛爭。 谷中清幽,似與世隔絕的桃源。 小龍女性情淡泊,心中無牽無掛,只願與楊過共度餘生。 然而,楊過終究不是能靜心隱退之人,他雖與小龍女廝守心愿已了,但內心深處的豪情仍未熄滅。 楊過心中思忖再三,終於提出了離開絕情谷的想法。 他意在遊歷江湖,若覺外面世界不如意,隨時可重返此地。 小龍女雖素來淡泊,不願涉足塵世,卻也不欲違背楊過心意。 兩人離開絕情谷後,江湖風雲突變的消息不斷傳來。 蒙古大軍南下,襄陽告急,郭靖正率眾死守城池。 楊過聞訊,心中不禁為之一震。 雖然與郭靖之間曾有些誤會,但在這國家存亡的危急關頭,一切個人恩怨都已顯得微不足道。 郭靖待他有師徒之情,此時襄陽危在旦夕,楊過豈能袖手旁觀? 楊過雖常游離於江湖之外,但郭靖的為人和襄陽的處境,都讓他無法置之不理。 兩人毅然踏上前往襄陽的征程,決意加入這場保衛襄陽的戰役。 「天涼了。」良久,才聽得小龍女輕輕開口,聲似細雨落花。 小龍女的寡言,源於她多年獨居絕情谷底的生活。 在這幽深寂靜的山谷中,她鮮少有機會與人交談。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她的世界裡只有山石花草,和偶爾作伴的玉蜂。 沒有喧囂,沒有紛擾,也沒有日常的寒暄和交際。 這樣的環境,自然而然地塑造了小龍女寡言的性格。 她習慣了沉默,習慣了用最簡練的話語表達自己的想法。 楊過轉頭看向小龍女,見她眉目如昔,白衣在月光下如霜雪般潔白,清冷出塵。 只是她眉宇間,那絲不經意的淡淡憂愁。 他輕輕握住她微涼的手,心中湧起萬千情感。 楊過凝視著她的眼眸,輕聲道:「龍兒,回去吧。」小龍女望向楊過,輕輕「嗯」了一聲。 唇角微揚,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這一聲輕響,一抹淺笑,宛如春風拂面,驅散了她眉間的一絲愁緒。 月光如水,靜靜流淌在兩人身上。 花園中花影綽綽,微風拂過,帶來陣陣花香。 這一刻,仿佛天地間只餘下他們二人。 時光仿佛在此停駐,萬籟俱寂,唯有兩顆心在無聲地互訴衷腸。 翌日清晨,山間密林中樹影婆娑。 黃蓉與完顏胤忠兩道身影時隱時現,正向襄陽方向疾行。 忽然,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勢如破竹。 黃蓉眉頭一皺,當機立斷道:「快,藏起來!」兩人迅速隱入路旁一片茂密的灌木叢中。 須臾之間,一隊蒙古騎兵呼嘯而過,揚起漫天塵土。 待騎兵走遠,黃蓉才微微鬆了口氣,低聲道:「這些蒙古兵來得真快。」完顏胤忠皺眉道:「看來我們已經被盯上了。」黃蓉聞言,神色凝重地搖了搖頭:「襄陽恐怕是回不去了。 蒙古人顯然已經布下天羅地網,我們若是硬闖,只怕凶多吉少。」完顏胤忠皺眉道:「那我們該如何是好?」 黃蓉眼中精芒一閃,輕聲道:「蒙古韃子定然認定我們會回襄陽。」完顏胤忠聞言一怔,旋即恍然:「郭夫人的意思是……」黃蓉微微頷首,唇角勾起一抹苦笑:「那些韃子必定在我倆回襄陽的路上布下了天羅地網。我們此時若往襄陽去,豈非自投虎口?」略一沉吟,又道:「如今之計,唯有南下,方可打亂敵人部署。此路雖險,卻是我們避開追兵的唯一生機。」 完顏胤忠聽罷,不禁暗暗佩服黃蓉的機敏。 只見他雙眉緊蹙,沉聲道:「郭夫人說得有理。 只是這一路南行,山高水遠,不知何處可容身避難?」黃蓉莞爾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兵法有云:「置之死地而後生』。咱們且走一步看一步,說不定反倒能化險為夷。」說罷,兩人迅速整理行裝,趁著晨霧未消,悄然向南潛行而去。 身後,晨光漸漸撒落在空無一人的林間小道上,唯有幾許塵土還在無聲地訴說著方才的匆匆過客。 戰爭打響時,蒙古大軍不僅將襄陽團團圍住,更占領了方圓數百里的廣大地區。 北起南陽,南至江陵,西抵夷陵,東達安陸,整個荊襄地區都落入了蒙軍掌控之中。 漢水沿岸的諸多城鎮,如樊城、棗陽、隨州等,無一倖免,盡皆淪陷。 蒙軍更是長驅直入,將戰線一直推進到了長江北岸。 這場大規模的軍事行動不僅切斷了襄陽與外界的聯繫,更是將整個荊湖北路都納入了戰爭的漩渦之中。 宋朝在這一地區的統治岌岌可危,朝廷的影響力幾乎蕩然無存。 在這樣的形勢下,黃蓉與完顏胤忠的處境變得愈發危險。 他們所面臨的,不僅僅是追兵的威脅,更是一片被敵軍占領的廣袤土地。 每一步都可能踏入險境,每一刻都在生死邊緣徘徊。 而她擊殺蒙哥的壯舉,雖然暫時挫敗了蒙軍的攻勢,卻也讓局勢變得更加錯綜複雜。 這一舉動無疑激怒了整個蒙古帝國,使黃蓉瞬間成為他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追殺的目標。 在返回襄陽的途中,當黃蓉第一次遭遇蒙古騎兵時,局勢的嚴峻程度豁然呈現在她眼前。 這些騎兵裝備精良,行動迅速,顯然不是普通的巡邏隊伍,而是專門為她而來的精銳追兵。 黃蓉瞬間意識到眼前的困境。 蒙軍顯然已經控制了通往襄陽的各條要道,她與完顏胤忠此時若要直接返回襄陽,無異於自投羅網。 襄陽城近在咫尺,卻又遠如天邊。 黃蓉在策反飛鷹軍的過程中,不僅深切感受到蒙古大軍的滔天聲勢,更是對蒙軍的部署了如指掌,憑藉她敏銳的洞察力和豐富的經驗,黃蓉已在心中勾勒出一條最為安全的逃生路線——向南。 這條路雖然危機重重,卻是避開蒙軍耳目、突出重圍的唯一選擇。 林中光線昏暗,枝葉遮蔽了大部分陽光。 黃蓉和完顏胤忠踩著濕滑的落葉,攀過倒伏的朽木,不時還要鑽過低矮的灌木叢。 這等艱難路途,饒是武功高強如他們,也不免氣喘吁吁。 忽聽得天際傳來一聲長嘯,劃破林間寂靜。 黃蓉猛地抬頭,透過繁密的枝葉,隱約看見高空中盤旋的一個黑點。 「糟了,」黃蓉低聲道,眉頭緊蹙,「是海東青。」完顏胤忠也抬頭望天,神色凝重道:「看來蒙古人是不肯輕易放過我們。」黃蓉點頭,快速道:「這海東青目力過人,怕是已經發現了我們的行蹤。我們得加快腳步了。」 說罷,兩人不顧滿身劃痕,繼續在這人跡罕至的密林中穿梭,只求能甩開那空中的「眼睛」和隨之而來的追兵。 海東青是蒙古族傳統上非常珍貴的一種猛禽,常用於獵鷹活動。 這種鷹不僅可以用於狩獵,追逐獵物如野兔和鳥類,還被用來作為信息傳遞的工具。 海東青速度極快,飛行能力卓越,因此在蒙古人的遊牧文化中占據了重要地位,也是身份的象徵。 特別是在戰時,蒙古人會用馴鷹來傳遞信息。 林間迴蕩著二人急促的喘息,時而夾雜著衣衫被荊棘撕裂的聲音。 頭頂不時傳來海東青的尖嘯,每一聲都如同催命符,逼迫他們加快腳步。 忽而,遠處傳來一聲低沉的犬吠,如同一記驚雷炸響。 緊接著,犬吠聲此起彼伏,由遠及近,眨眼間已將四周包圍。 黃蓉與完顏胤忠心中一凜,這才驚覺自己遠遠低估了蒙古人的追蹤能力。 方才的奔逃非但未能甩脫追兵,反而像是自投羅網。 天上地下,已是處處危機。 犬吠聲驟然逼近,林木間竄出兩隻體型碩大的獵犬,獠牙畢露,雙目猩紅。 一隻直撲黃蓉,另一隻則向完顏胤忠襲來。 黃蓉身形一閃,那獵犬撲了個空。 畜生在地上一個翻滾,轉瞬又撲上前來。 黃蓉不敢怠慢,右手食指中指併攏,凝神聚氣,一股勁力自指尖迸發。 只聽「啪」的一聲脆響,一粒小石子破空而出,正中那獵犬額心。 猛犬哀嚎一聲,應聲倒地,再不能動彈。 完顏胤忠面對另一隻獵犬,手中佩刀出鞘,寒光乍現。 刀鋒如電,自上而下劈出。 獵犬在空中無法躲避,被這一刀自頭至尾劈成兩半,重重摔在地上。 黃蓉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不由分說地拉起完顏胤忠的袖子,朝一側疾奔而去。 兩人在密林中你爭我趕,枝葉掃面,荊棘劃衣,卻已顧不得這許多。 轉瞬間,密林漸疏,眼前豁然開朗。 黃蓉與完顏胤忠躍出樹林,但見面前是一條寬闊大道,遠處隱約可見漢水滔滔。 剛衝出密林,身後樹叢猛然晃動。 轉瞬間,三隻體型魁梧的獵犬如離弦之箭般躍出,兇狠地朝他們撲來。 完顏胤忠反應迅速,長刀已握在手中。 他箭步上前,擋在黃蓉身前,迎向那三隻飛撲而來的畜生。 刀光乍現,寒芒四射,只見一片白光閃過。 轉眼間,三隻猛犬已倒在地上,再無聲息。 雖然解決了這些畜生,卻也耗費了寶貴的時間。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陣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轉眼間已是塵土飛揚。 黃蓉臉色一變,急聲道:「不好,追兵來了!」眼下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黃蓉與完顏胤不得不立即繼續逃命。 他們在寬闊的大道上奮力奔跑,身後馬蹄聲如雷,越來越近。 此刻的他們,宛如被獵人逼入絕境的困獸,卻又不甘就此認輸。 兩人你爭我趕,只求能在這生死追逐中尋得一線生機。 雙腿終究比不過四蹄,轉眼間追兵已如影隨形。 眨眼之際,當前兩名蒙古騎士如疾風般掠至黃蓉與完顏胤忠兩側與他們並駕齊驅。 二人目光一觸,心意已通。 此刻已是退無可退,兩人眼中同時閃過一絲決然。 完顏胤忠微一點頭,黃蓉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霎時間,二人已將心一橫,準備在這生死關頭拚死一搏。 左側騎士突然伸手,意圖抓住黃蓉的後領。 緊要關頭,黃蓉身形一矮,險險避過這突如其來的襲擊。 趁騎士收手之際,黃蓉左手如電光般扣住對方的手腕,右手同時迅猛劈向其臂彎。 這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騎士手臂一麻,整個人失去平衡。 黃蓉順勢一拉,將其拽下馬來,自己則一個翻身,穩穩落在馬背上。 另一邊,右側騎士正要揮鞭抽向完顏胤忠。 黃蓉見狀,腰身一扭,手腕一抖,數枚金針破空而出。 那騎士倉促抬臂格擋,雖避開要害,卻也失去平衡。 完顏胤忠抓住時機,箭步上前,左手扣住馬鞍,右手抓住騎士衣襟。 一股大力傳來,那騎士被拽離馬背,完顏胤忠則借力翻身上馬。 剛坐穩馬背,猛然感到身後一道勁風襲來。 生死一瞬,他本能地俯身貼向馬背,只聽「嗤」的一聲,一柄長刀貼著他的後背掠過。 若是慢了半分,只怕已被攔腰斬斷。 那蒙古騎士見一擊不中,毫不遲疑,長刀迴轉又是一記橫劈。 完顏胤忠不及多想,左手緊扣馬鬃,右手持刀猛地反身。 那騎士長刀已然劈下,完顏胤忠不退反進,刀鋒斜撩,架住對方刀勢。 兩刃相擊,火星四濺。 相比之下,還是完顏騎術更勝一籌,只見他趁勢欺身,刀鋒一轉,迅猛刺出。 「噗」的一聲,刀尖已沒入騎士胸膛。 那騎士身子一歪,重重摔落馬下。 完顏胤忠解決對手後,急忙回首尋找黃蓉。 只見她正陷入兩名騎士的圍攻,處境岌岌可危。 完顏胤忠心頭一緊,當即雙腿一夾馬腹,胯下戰馬長嘶一聲,朝黃蓉所在疾馳而去。 長刀橫掃,直取黃蓉右側那名騎士。 那騎士被迫轉身應對,頓時分散了注意力。 黃蓉壓力驟減,立即抓住機會。 她身形一展,使出落英神劍掌。 但見她雙掌翻飛,掌影重重,宛如萬千花瓣紛飛,招式看似輕柔,實則凌厲無比。 左側騎士猝不及防,只覺周身被一股柔韌卻不可抵擋的勁力籠罩。 倉促間想要躲閃,卻已避之不及。 「砰」的一聲悶響,那騎士被擊中胸口,如斷線風箏般飛出數丈,重重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機不可失,完顏胤忠長刀一揮,將另一名騎士劈於馬下。 轉眼間,最先追至的蒙古騎兵已被解決。 黃蓉與完顏胤相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喜色,但很快又被憂慮取代。 塵土飛揚,馬蹄聲如雷鳴般滾滾而來,身後蒙古騎兵呼嘯而至。 黃蓉與完顏胤忠並肩騎馬急速前行,耳邊儘是風聲與追兵的吶喊聲。 完顏胤忠目光一掃,見馬鞍側懸著一副長弓箭囊,眼中精光一閃,探手抄起。 他雙腿夾緊馬腹,身子略略後轉,將腰背之力貫注於臂上。 但見他弓開如滿月,羽箭搭上弦時,已是箭在弦上,蓄勢待發。 「嗖」的一聲,利箭破空,正中當先一名追兵咽喉。 那騎士連哼都未哼一聲,便直挺挺地栽於馬下。 完顏胤忠連珠箭發,一氣呵成,轉眼間又有兩名追兵中箭落馬。 黃蓉看得暗暗稱奇,贊道:「好箭法!」 完顏胤忠不答,又是兩箭齊發。 這兩箭一左一右,將追兵陣型打得大亂。 只見那些蒙古騎兵紛紛勒馬後退,生怕再中神箭,再不敢貿然緊逼,只得遠遠吊在後頭,始終與黃蓉二人保持著一箭之地的距離。 豈料這一耽擱,反倒讓黃蓉與完顏胤忠得了喘息之機。 兩人見狀,更加賣力,胯下駿馬似離弦之箭,疾若奔雷。 轉眼間,竟已將那隊蒙古騎兵遠遠甩在身後,只是,頭頂那道揮之不去的陰影卻始終如影隨形。 黃蓉抬頭望去,只見那隻海東青依舊在高空盤旋,如同一柄懸而未落的利劍,緊緊鎖定著他們的行蹤。 「這畜生當真難纏,」黃蓉蹙眉道,「它一直在上空,就算跑得再快,也難逃追兵的眼線。」 完顏胤忠聞言,眉頭一皺,又從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之上。 但見完顏胤忠仰首望天,目光如電,瞳孔微縮,全神貫注地盯著那海東青。 須臾間,他氣沉丹田,猛地拉滿弓弦。 「嗖」的一聲,羽箭破空而去,直衝雲霄。 那海東青似乎察覺危險,急忙想要閃避,卻已為時已晚。 只聽一聲哀鳴,海東青應箭落下。 黃蓉眼見那海東青一頭栽落塵埃,心中不禁一盪。 那情景,竟與當年在蒙古大漠何其相似!當年,靖哥哥也是這般彎弓射鵰,神射無雙,百步穿楊。 她微微側目,只見完顏胤忠收弓回鞘,英姿勃發。 一瞬間,往事與現實交織,黃蓉心中泛起一絲難以名狀的情緒。 「郭夫人,」 完顏胤忠見她神情異樣,關切地問道,「怎麼了?」黃蓉回過神來,掩飾道:「沒什麼。」 她輕輕一夾馬腹,催促道,「我們快走吧,莫要被追兵趕上。」兩騎並驅,踏破塵埃,順著漢水流向奔馳南去。 兩人身影漸行漸遠,終於消失在遠方起伏的丘陵間。 滾滾江水在遠處奔流不息,與他們的逃亡方向平行,仿佛是這對亡命之徒的無聲嚮導。 天際間,一縷輕煙在陽光下裊裊升起,無言地訴說著方才發生的一切。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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